这些时日,她们都在为她的事情想办法。


    可她们是鬼,和人本就是两个世界的,纵然是想出法子,他看不见她们,又怎能实施。


    天色将明,女子哭累了睡去,阿晏则是拉着问香,坐在棺材里一起发愁。


    后来,问香也累的睡去,只余下阿晏一个。


    棺材里寂静无声,她待了没多久,便耐不住,飘出棺材,在烈阳下绕了几圈,便循着那丝熟悉的金光飘去。


    这段时间,她跟着问香来到临城,已经许久没见陆渊了。


    昨日见到陆渊,她惊讶之余还是带着几分惊喜的。


    而且,他还是唯一一个能看到自己的人,这些时日她发愁的事情,说不定问问他,能有新的突破。


    昨夜,陆渊突如其来的心情不好,拉着表兄秦锐翰喝了半夜,秦锐翰根本就拦不住这个倔脾气表弟,最后还是被下人抬回府。


    秦锐翰被父母拉着好一通的骂,责怪他连弟弟都看不好,秦锐翰有苦难言,虽说他是陆渊表兄,可是他这个兄长说话,陆渊这个弟弟也得听才管用啊。


    陆渊醒来的时候,头疼的像是得了一场重风寒,门口的小厮听到里面的动静,轻手轻脚进了屋,“少爷,您醒了。”


    “几时了。”


    “午时,少爷,夫人给您备了醒酒汤,在炉上温着,要不要给您端来。”


    陆渊揉着太阳穴,想起昨日的放纵,心中颇有些懊恼,不过是见那女鬼换了人纠缠,他就借酒消愁,看来真是被那女鬼美色迷了眼。


    “端来吧。”


    看着那黑乎乎的汤汁,陆渊摒息一口气喝下,齿内满是那苦涩的味道,鼻间却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,这香气好生熟悉……


    陆渊一抬眼,就看到那缠着他不丢的女鬼,笑嘻嘻的浮在空中,面前还是恍若未知的小厮。


    这个小厮最是怕鬼的,若是知道他身旁浮着一个鬼,指不定要吓成什么模样。


    一想到此,陆渊忍俊不禁勾唇。


    小厮一脸疑惑:“少爷?”这醒酒汤难不成是甜的,不然公子会突然笑起来。


    “无事,下去吧。”陆渊敛容正色道。


    小厮点头说是,退了出去。


    屋子一空,阿晏就喜不自胜的飘到陆渊跟前,想也不想就去扯他袖子,陆渊轻巧躲过,好似没看见她一样,从她身边走过。


    阿晏有点傻眼,怎么回事,他是看不到自己了吗?


    昨天还是看到的啊,不对,他刚才对着她笑了。


    阿晏一脸不解的凑过去,以往他看到自己凑过来都是惊慌失措推开自己,恨不得躲的远远地,可这次他不躲,径直从她身旁走过。


    他为什么要装作看不见她?是她惹他生气了?


    恍惚想起在地府时,她惹孟姐姐不开心,孟姐姐也装作看不见她的样子,不理她,但她每次道歉,孟姐姐都原谅她了,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对惹孟姐姐生气。


    不过,她知道这种情况,她认错就对了。


    阿晏捉着陆渊衣角,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:“我错了,你不要生气好不好。”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,道歉总是没错的。


    陆渊转眸,对上那双水波粼粼泛红的眼睛,瞳孔一缩,本能的伸手去抚她的眼角,手快要触摸到瓷白的肌肤,才意识自己做了什么,忙收回手,眼底划过一丝慌乱,见自己的衣袖还在阿晏手中,也没立刻抽出。


    垂着眸子问:“你又不是我什么人,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,我为什么要生你气。”说完,就抽出自己的衣袖转身离开。


    阿晏眼里布满茫然,按理来说,她道歉了他应该不生气了,可他怎么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。


    还有,刚才他说那话的意思,他是在生气自己没告诉他名字吗?


    阿晏想了想,也对,两人认识那么久,他还不知她名字,是她疏忽了,难怪他生气。阿晏面上一喜,找到他生气的原因,就好解决了。


    “是我不对,每次来的时候都想着告诉你我叫什么,可每次看到你就欢喜的忘了,你别生气,我告诉你我叫什么。”


    阿晏再次抓着陆渊衣角,陆渊也的确挺住脚步,只因她话里‘欢喜’两字。


    她是不是对昨天那个书生也这样说,一股恼怒爬上心头,她这种玩弄人心的女鬼,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羞耻两字怎么写。


    “我不想听,也不想知道。”陆渊再次甩开她。


    阿晏身子飘忽,陆渊也没用多大力气,竟将她甩到空中。


    陆渊没想到她身子如此轻盈,眼底浮起慌乱,手也伸出去想要去抓,见她浮在空中,随即想起她是女鬼,飘在空中更是轻而易举。


    陆渊收回手,自嘲笑了笑,都是他自作多情。


    “你究竟怎么了嘛!”阿晏也被感染,心情也低落不少,飘在他面前。


    “你走吧,人鬼殊途。”陆渊垂着眸子,低吟:“你若是还不走,那就休怪我找道士了。”


    阿晏咬唇,她不知道她这个人类朋友究竟怎么回事,明明昨日还好好的,来找他本来想让他帮着想个好法子,可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。


    既然他实在是不想见她,那她也不能惹朋友不开心,只得留下一句道:“既然不开心,我就不打扰你了。过几日我再来看你。”


    说着,身子飘到门口,又道:“忘了告诉你,我叫阿晏,绿水函晏温的晏。”


    陆渊循声看去,女子笑的灿烂,不输空中悬挂的艳阳,心中无意识喃喃,阿晏,阿晏……


    转眼间,阿晏就消失在他眼前,他本能的伸手去抓,却什么都抓不到。


    就算知道她名字又怎样,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。


    人鬼本就殊途,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。


    阿晏闷闷不乐的在空中飘着,想向问香诉说自己心中的郁闷,又想到最近她吃的供奉太少,白日更没精神,只得作罢。


    阿晏在街上飘着,突然看到一处十分热闹,她最喜欢热闹了,忙凑过去,原来是一群人在听戏曲。


    阿晏飘到最前面的桌子上坐着,一双杏眼全神贯注,全被戏台子上等人吸引进去,这个故事是她以前从未听过的,听到精彩处,她同其他人一样鼓掌称赞,只不过没人听到罢了。


    阿晏听得入迷,等戏唱完,阿晏才意识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,她竟然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半个时辰,而且还是那么多人的地方。


    阿晏胆战心惊的去看身旁的人,发现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昏倒,反而一脸意犹未尽的看着戏台子。


    诶,奇怪,他们怎么没事?


    阿晏身子飘在空中,看着下面的人丝毫不受她影响,谈笑风生。


    难不成她身上的阴气已经对人失效了?


    可阿晏不敢继续待下去试验自己的想法,毕竟她以前不是没想过试探她究竟在人群中停留多久,可每次都以晕倒一片而告终。


    那场景实在是太可怖,她一点都不想看见。


    这次估计是哪里出现了问题,不然也不会待那么久。


    阿晏飘走,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,忽的想起什么,连忙向一个地方飘去。


    原来,阿晏是去昨日那个书生家,见到书生安然无恙,这才放下心,又观察一会儿,方回到荒郊的凉亭内,等日落,问香她们出来。


    阿晏坐在凉亭,双手托着粉腮,满脑子都是陆渊,柳眉杏眼里布满困惑,他究竟是为何生气?


    夜幕低垂,一处墓地蓦然升起一股白雾,本就阴气森森的墓地,变得更加诡异可怖,让人看见敬而远之。


    问香她们从墓地上飘出来,问香脸色愈加惨白,是最近缺少供奉导致的,而另外一个,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。


    两鬼一出来,就看到阿晏呆坐在凉亭,看起来魂不守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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